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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想,那应该是......

12 我想,那应该是......

依娅从帝国带回来了一只狗,据她本人所说,看到这只狗流浪在路边,觉得它太可怜了,就把它带回来了,如今正养在房子后面小小的后院里,由依娅每天照顾。

而日常的遛狗则是由老人们在负责,一提到这事,他们都会哈哈大笑着说,老骨头还是要动一动的好。

这天,他们例行的在沿着河边遛狗,这一次,则是全家包括卡洛一起来了。

「卡洛,爷爷奶奶他们说想让你看个东西,希望你看过之后,不要想太多.....的好。」

依娅犹犹豫豫的这么对卡洛说着,将卡洛带出来,然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卡洛慌乱的逃跑了。

——其实并没有,卡洛粗重的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跟从第一反应逃走,而是默默地上前,凝望着四周的破败景象。

虽然心里早已预感,但是他却不得不去面对这一切,如今心里却形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他悲伤的望着周围的一切——早些时候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村镇,人们生活安宁享乐,现在却变得破败不堪,地面上全是大火烧过的灰烬,焦黑的石子路仿佛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这里也是卡洛的故乡,如今已经变成一片空无一人,甚至连建筑物都没有的的荒地。.

老人们从河边不远处的某处拿起一个盖在地上的竹筐,呼唤卡洛去看。

那竹筐盖着之物如今在正在弥漫着淡淡焦糊味的微风中轻轻的颤抖,散发出一股清香。

——那是一朵纯白色的花,从荒芜的土地上顽强的生长起来,卡洛辨认出,那正是日前那祭坛所在的位置。

无言的走上前去,卡洛发现了那不知何时生长在这里的纯洁的白色的花瓣上有几滴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凝固在上面。

卡洛瞳孔微缩,旋即轻叹一声,转过身去望向后面,依娅正在身后的不远处背着手,温柔的对着他微笑,身旁的小狗在她的脚边磨蹭着身体。

这花,一定是她发现的吧?

...................

白色的花在精心制作的木盒中静静地摆放着。

此时已是傍晚,卡洛捧着特意带回来并妥善保存的装着从『故乡』带回来的花的木盒,低头默不作声的看着,似乎在想些什么,眼睛里闪动着不明的光。

那该是『怀念』或者『告别』吧——卡洛这么想着,其实心里并不是很明白。

卡洛低头闭上眼又睁开,耳边传来屋外狗欢快的吠声,依娅逗狗的娇笑声,以及老人们笑呵呵的声音。

或许......忘掉悲伤的事情,那样也不赖?

不不不,不仅仅是忘掉这么浅显,那应该形容成『释怀』?毕竟,跟这样的一个家庭生活在在一起........

门突然响了,屋外只剩下老人低声的交谈和狗在一旁无忧无虑的玩闹的声音。

依娅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进屋,她微低着头,微红着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的对着卡洛道:

「.....卡洛啊,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对你说。」

随之而来的回答却让她稍稍有些惊讶的抬起了脸,脸变的更红了。

「啊,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那........」

「......我先说!」

「......我先说!」

随着依娅的话音刚落,两人一齐说出同样的话语,结果彼此都呆了一下,卡洛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反倒是依娅捂着嘴咯咯的小声笑了起来,没有给卡洛再一次组织语言的时间,她用眼神示意卡洛稍等。

接着她将手背在背后,露出像是不怎么好启齿一样的羞赧神色,问道:

「........卡洛,这些日子在我们家生活的,还算开心吗?」

接着她抬起头紧张又好奇的观察着卡洛的表情,得到卡洛肯定的回应之后松了一口气的接着说:

「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你最初来我们家的那几天,看到你的样子我真的很揪心,所幸直到现在,你的笑容明显的要比以前多了不是吗?」

「最初我还很怕你会露出那种表情,那种表情——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不过到现在,我们四个人生活在一起,卡洛就很少露出那种表情了——」

她顿了顿,说明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所以我想,只要是我们四个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只要让卡洛觉得自己还有亲人,还有最好的朋友,就一定不会再露出那样无力的表情,所以——跟我们成为一家人好吗?」

依娅说到最后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使卡洛不得不要凑近了去听才能捕捉到些许声音,可依娅却又像是下定决心,又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样的大声的再次指明了自己的目的,脸上已经快要红的滴出血来,同时眼眸里里毫不掩饰的渴望与希冀的望着卡洛。

——那是,她的眼神里从来没有表达过的感情,第一次迸发出来。

「我不是考上了帝国魔法学院的资格吗?等到初春开学后,爷爷奶奶决定要和我一起,去帝都定居,所以卡洛——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就这样,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在另一个地方,接着一起生活下去?」

全部想法都已经吐露完毕,依娅安静下来,乖乖地站在一边,眼中仍然充满了那种希冀的神色,又像是在紧张的等待着什么。

然而,卡洛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并变为由衷的失落,眼眶甚至都开始发红。

「为什么非要成为一家人才不可呢?」

「那!.....那.......就是说......还是不行.........吗?还是我.........」

依娅带着哭腔发出疑问,满心的希望突然变成绝望让她一下子就像是坠入到深渊中一样的彷徨。

但卡洛却轻轻的嫣然一笑,依娅因为这样由衷暖人心脾的笑容而微微一愣神,随后听到卡洛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以及,他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非要成为一家人不可呢?」

「我只是个被你们捡来的可怜孩子,而依娅,你则是老人们视为亲女儿的可爱少女,并且身为本就不擅长魔法的兽人种,却拥有能够考入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天赋。」

「这样的天才与我同龄,家中又有两个老人需要照顾,而这正是他们应该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所以我想问的是——我的存在真的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应该是『能不能成为一家人』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困扰有像是终于放开了一样的说道:

「——比起这个,『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这才是我想说的,如果你能同意的话,我真的会为此感到万分自豪的,所以——」

依娅脸上的表情已经又失落变为了震惊又变为了如今的破涕为笑,她仍然在低低啜泣着,只是由悲伤变为了满足和愉快,卡洛也正在由衷的温情的看着她。

「真是的,搞什么嘛,害的人家多难过.......!」

依娅抹了抹眼泪,像是赌气的小孩子一样的在卡洛惊愕的目光中扑到他的身边,挥起拳头砸向卡洛的脑袋,气势迫人,实际上则酸软无力,就像是撒娇一样的挥出拳头,被卡洛笑着轻轻接过。

「——依娅,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的坚强。」

胡乱发泄脾气的玩闹中,在依娅的耳边,卡洛突然轻轻的说道。

依娅的身体抖了一下,被卡洛敏锐的捕捉到。

「同样是遭遇变故,家门不幸,在我还在浑浑噩噩,消极度日的时候,你却已经在为了求生而日夜奔走,在我失意的时候,你还在一直不停的想方设法的安慰着我。」

「那绝对已经超出了『温柔』的范畴,你为了让我好起来而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部都看在眼里。」

「依娅,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天使一样。」

卡洛极为轻柔的这么说着,而依娅的脸已经快要红到耳根了。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从不为了一点小事而感到揪心,任何时候都努力地把最好的一面带给别人,同时努力的活着,善良的对待他人,坚强而又自尊。」

「这样的依娅,在我心中是——最美的,我由衷地觉得能和这样的美少女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我的荣幸。」

卡洛语毕便闭上嘴,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刚刚那番话很令人害臊,而依娅现在已经双眼打转,双目无法聚焦的『嘿嘿~』傻笑着,脑袋上都已经快要冒出蒸汽了。

「就!就算你这样夸我!我,我也不会感到很高兴的呦!~」

「因......因为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依娅极力的矢口否认着,同时努力的掩饰自己脸上快要化开的笑意,望着卡洛。

接着——又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是以前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的,独属于少女娇羞般荡漾着,饱含深情的目光。

她低声说着:

「——难道卡洛就不是吗?」

「嗯?」

卡洛疑惑地回头,依娅——瞪大着眼睛大胆的直视着他,接着道:

「对之前的经历无比后悔,然后发出痛哭,但是接着又坚持着往前前进着,对过去的一切从来不会否定,凭借自己的力量就从失意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对不明的未来,就用自己的手去创造。」

「每当卡洛这么做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那样温暖的笑容,每次当我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我的心都仿佛是要融化了一般。」

「而最开始露出的那种令人害怕的表情,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过了。」

「........如果硬要对这种感情做出总结,用一种名字来命名的话......」

接着她露出怀念而又释怀的灿烂笑容。

「我想,那应该是——『喜欢』,吧?」

——到底已经时隔多久了呢,久到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

卡洛抱着肚子,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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